情绪靛蓝

9月中旬的一个周二上午，在南卡罗来纳州绿塘(Green Pond)阿什浦河(Ashepoo River)边的一个阳光斑驳的棚屋外，卡罗琳·哈珀(Caroline Harper)俯身靠在一个装着植物剪枝和水的牛槽上，对在树叶间蠕动的蜘蛛和毛毛虫毫不在意。

她和她的助手Precious Jenkins正在做一件近150年来从未在商业上做过的事情:将南卡罗来纳州的靛蓝加工成颜料。

如果你来自南卡罗来纳，你可能在高中教科书上读到过浓蓝色染料——你当然应该认出它是州旗的颜色——但如果你对这种东西了解不多，也可以原谅你。靛蓝曾经是南卡罗来纳州最大的经济作物之一，但随着19世纪末合成染料的出现，靛蓝逐渐失宠。当它消失时，提取色素的知识也随之消失。

直到02年的哈珀工作室艺术，把它带回来作为她的使命。她是法国布列塔尼人，来到南卡罗来纳当保姆，直到25岁才上大学。她在查尔斯顿拥有一家名为CHI Design Indigo的公司，销售手工染色产品，并为那些想自己染色的人举办研讨会。

经过几年的研究和实验——更不用说她染了很多蓝色的手——哈珀在靛蓝复兴中的作用终于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这要感谢《南方生活》和《查尔斯顿》杂志的报道。与此同时，她的努力也引起了越来越多对她所做事情感兴趣的人的好奇。

“我一直都有问题，”哈珀说。“‘我能得到种子吗?我可以种一些吗?我能来收获吗，志愿者?靛蓝是一种神奇的植物，人们被它所吸引。”

九年前，在她母亲去世后不久，哈珀放弃了平面设计的职业，梦想回归大自然。她的旅程将她带到了东京郊外的一个丝绸和靛蓝农场，在那里她参加了为期两周的shibori课程，这是一种古老的日本染色技术。这个过程深深地触动了她。

“我妈妈喜欢蓝色，”她说。“当我与靛蓝合作时，我就会想起她。当我这样做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她，因为是她给了我对艺术、风格和美的热情。”

当然，日本靛蓝与曾经在南卡罗来纳州低地繁荣的靛蓝不同。植株更矮，叶子更大，色素是通过类似于堆肥的大米发酵提取的。尽管如此，使用发光的蓝色颜料让哈珀想:为什么不把南卡罗来纳州的靛蓝色带回来呢?

同年，她和丈夫大卫创办了CHI。他们找到了一块可以种植一小块植物的土地，开始学习乏味的染料提取过程。

乏味是对的。在牛槽中发酵后，必须将多余的水抽出，以获得浆液，然后将其收集在桶中，用醋水冲洗。由此产生的厚厚的蓝色泥浆被铺成薄层，放在金属平底锅上，这样就可以干燥并研磨成细粉。

还有很多变量在起作用。你必须注意温度，水的pH值，剪报的新鲜度。一批水需要浸泡两到三天，然后水才会变成旋转的蓝色和绿色的混浊混合物。完成后，将石灰添加到混合物中，并泵入氧气以获得正确的分子结构。

哈珀说:“我丈夫和我通过研究、与人交谈、试验和错误自己学会了一切。”“种植部分很容易，但制作色素花了我们几年时间，因为我们只是想弄清楚。”

近300年前，在殖民时代的南卡罗来纳州，伊丽莎·卢卡斯·平克尼(Eliza Lucas Pinckney)对靛蓝的试验改变了该地区的农业经济。但事实上，靛蓝作为染料已经使用了数千年。在中世纪的欧洲，它获得了“蓝色黄金”的绰号，因为从印度进口它的价格非常昂贵。

没有人比哈珀更了解这种罕见。尽管她和她的助手每年都在收获中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但产量却微乎其微。她为自己的艺术、生产线和工作室生产了足够多的粉末染料。她能卖给其他艺术家的罐子也不过几十个，她以“蓝色金靛蓝”(Blue Gold Indigo)的名字推销这些罐子。

“我认为这个名字与你必须投入多少工作才能从植物中提取蓝色有关。这就像找金子一样难，”她说。“一切都需要时间，从植物到色素，从色素到纤维。”

但对哈珀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使用天然染料的感觉。当她把布料蘸进去时
靛蓝浴，一开始是绿色，慢慢过渡到著名的浓郁蓝色。这是一个戏剧性的转变，许多人第一次目睹它时都感到惊讶。

她说:“当我第一次开始做涩堀时，我还没有当地的靛蓝，所以我会用合成的。”“这一点都不好玩。有点无聊，而且质量不高。你可以看出颜色不在那里。与植物一起工作是一个更神奇和美丽的过程。”

回到水槽，哈珀的和服式上衣的波浪袖在她的肘部聚集，她伸手去剪靛蓝色茎上的绿叶嫩芽。她自己染色，把丝绸紧紧包裹在一根宽PVC管上，形成了条纹图案，这是她在日本学到的技术。

“我觉得和服现在是我的新事物，”她说。“我喜欢思考如何让图案看起来既漂亮又轻盈，因为在南卡罗来纳州，我们需要一切都是轻盈的。但最重要的是，我喜欢这个想法和在它成为现实之前的创作。我喜欢它的设计部分。”

设计对她来说是天生的，但这也是她在卡罗莱纳大学学习的一个主要重点，当她在网上商店销售毯子、围巾和其他物品时，她仍然在利用这个基础。令她惊讶的是她的教学技巧，直到她开始举办研讨会，这才真正成为现实。

她说:“我来自法国的一个教授和教师家庭，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教师。”“现在我爱上了它。”

在谈到未来时，她对教育新发现的热情变得更加明显。多亏了美国农业部最近的一笔农村发展补助金，她希望扩大业务，改进流程，并将收获的粮食交给南卡罗来纳的其他农民，理想情况是在未来一两年。

如果其他种植者可以扩大产量，她就可以缩小规模，专注于她最喜欢的东西。一个潜在的项目是创造靛蓝染色套件，可以在南卡罗来纳州四年级和八年级的历史单元中使用。

她说:“这将是一堂科学课、艺术课和历史课，集于一身。”“学生们可以用颜料做一个大桶，给教室里的东西染色。”

历史成分很重要。许多人对回归天然染料和面料感到兴奋，但靛蓝色的回归有着复杂的影响。在殖民时期的美国，它的生产依赖于成千上万名在南卡罗来纳州沿海种植园里劳作的奴隶劳工，他们中的许多人来自西非文化，有着用靛蓝染色的悠久传统。

她说:“人们与历史联系在一起，他们真的很感激我把一点历史带回来。”“但我认为仍然有一种抗拒、消极或悲伤围绕着它。这种植物提供了治愈的机会。”

哈珀在当地市场上遇到了格勒和基奇社区的成员，她感到了这种悲伤，他们被奴役的祖先收获和加工这种作物的规模让她自己的努力相形见绌。她说，靛蓝是南卡罗来纳州文化遗产结构的一部分，但它的种植不是她自己的遗产的一部分。相反，她认为这是她借来的东西，她想把它传递给别人。她希望这种深蓝色染料的美丽能改变别人，就像它改变了她一样。

她说:“在我的工作室里，人们来收获植物，制作一罐蓝色染料，然后拿着他们自己染的绿色围巾出来。”“他们总是露出灿烂的微笑，因为当他们看到它氧化并变成蓝色时，这是一个神奇的转变。这是一个神奇的小时刻。”